“世之笃论,谓山水有可行者,有可望者,有可游者,有可居者。凡画至此,皆入妙品;但可行、可望不如可居、可游之为得……故画者当以此意造,而鉴者又当以此意穷之。”这是宋代评论家、画家郭熙在《林泉高致》中对山水画创作的特别要求。郭熙之所以将“可居”、“可游”定为山水画的最高审美,实际上是强调了山水画作为人文艺术,就要突出表现人与自然的亲和与融洽。王永亮的田园山水系列正是创造了这种人与自然两情相融、相洽的合一境界。
田园山水画犹如田园诗一样,历代都有佳作,也不乏名家手笔。古人田园山水画中所表现内容极少有对田园人家生活的歌颂,大多都是陶潜、王维的诗意,抑或是文人思慕的归隐、耕读图,其画意所流露的是一种闲散的寻梦情趣,所谓的超然脱俗,是一种失意后迷茫中姑且的自我疗救。寂静、漠然的画境中,总有一种隐隐的、挥之不去的忧伤情趣。而王永亮的田园山水所表现内容与创作情感,则与古人的田园山水有着截然不同的本质区别。首先,在情感上,是由衷地对党的惠农、富农政策下田园人家生活变化的讴歌。其次,在内容上,所表现的是当代山乡、当代田园的现代化生活,是对祖国、对时代、对田园生活的赞美,借用一句他自己的话,就是:揭示当代田园生活的本质美。
为了表现这种本质美,最近几年,他曾十数次的深入大别山写生。对大别山区的变化他如数家珍:广播、电视网、通讯、电信网交织成趣,各种生态种植园、养殖园、果园、茶园,园园辉映,山容水姿静动皆宜……处处洋溢着人文与自然的和谐与融洽。每次进山,他都有新的发现、新的收获,山区日新月异的变化,常令他欢欣,令他鼓舞,令他激动不已,数十次的写生,他积累了对景创作和写生作品二百余幅,后来整理出版了《王永亮写生作品集》、《信步大别山》。这些生活素材的积淀,为他的田园系列创作奠定了坚实地基础。因此,他的田园山水有着鲜明的时代美,笔墨语言时代信息跃动,生活趣味浓郁,如作品《满园歌吹满目情》中农家门前停放的私家车夺人耳目,满院嬉戏的鸡和狗趣味横生,屋顶上的电视接收器告诉人们农家生活丰富多彩,院前菜园里蔬菜无声的飘溢者淡淡的清香……一切都使人感受到真正的田园乐趣。这些笔墨形象,看似平实无华,却处处充满了温厚和亲切。它是作者对当代田园生活的由衷称颂与赞扬。难怪有读者在看了他的《写生作品集》后打来电话说:王老师,看了您的作品后,我流泪了,它勾起了我的思乡情结。
画田园山水,不仅仅是要表现自然美,还要表现“人化的自然”美和人文美,以及人与自然的亲切和谐美。永亮的田园山水系列就是正面积极地表现了这诸多美。如《和谐山乡如画图》中,一条盘山公路逶迤地伸向大山深处,路上疾驰的大客车正从山里奔向山外;山上山下,层层梯田叠翠,煦暖的阳光下,长势旺盛的庄稼和绿油油地茶园都在告诉人们又一个丰收年的到来;山里山外,拙钝的老屋不见了,取而代之是焕然一新的楼房掩映在苍山翠绿中;远处,天空白云悠悠,下面青山若隐若现,正是一派“白云回望和,青霭入看无”的意境。这就是永亮笔下今天的田园生活,朴实中充满诗意。
永亮的作品虽然结构茂密,但却繁而不乱,密而空灵,苍茫浑融地诠释着厚重、华滋和生动。画面构成圆中有方,柔中见刚,刚柔相济。浓淡铺陈自如的丰盈构图,给人以充实的美感,看似朴拙的墨点、墨线却处处充满灵性。收放有度的抒写,是其对传统笔墨语言的解悟,也是其个人思想情感真诚表达的语言方式。永亮的画,不是单纯的复写自然和玩弄笔墨技巧,而是有着极深的“文”的内涵。其作品意蕴,既有“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”的哲思,也有耐人寻味的“画中有诗”的深婉,又有“笔墨为时代高歌”的生命韵律,更有三岁赤子的真纯质朴。这就是永亮的画,一个“澄怀观道”、“应目会心”后“笔与墨会”的“氤氲”世界。我们常说:“文如其人”,“画如其人”,永亮作品中质朴的美,纯净温厚的蕴涵,正是他人格品性的写照。
但凡有追求的画家,都有深邃的画学思想。在这方面,永亮无疑也算得一分子。
在永亮的生活中,除了绘画,就是加强“文”的修养。经过十几年的外延学习和深入研究,他于2007年6月出版了自己的研究成果《中国画与道家思想》。在研究道家思想影响中国画审美和中国画家的同时,也给其自己的作品融入了赜深的精神内涵,使他的画学具备了较为丰富的阐释潜能。他作品中苍茫浑融的郁郁物象,就是“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。寂兮寥兮!独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殆”的“道”之生命形式;跃动的墨点、墨团、墨线和实中有虚的心灵空间就是“知其白,守其黑”的“道”的生存方式;圆中有方的图式构成,就是对“大方无隅”“大象无形”的注解;质朴无华的笔墨语言,又何尝不是对“朴真若愚”的诠释……
勇于走进生活是他滋养画学的又一条“生命线”。山水画自古就有“外师造化,中得心源”,“搜尽奇峰打草稿”的遗训,山水画的发展也是在一代又一代的先师们师造化中进步,永亮的田园山水也是在不断地写生中日趋走向完善。在生活中,有人用眼睛在去欣赏,而有人则用心灵在观察。写生中的王永亮,无疑是属于后者。十余次的写生,几乎把大别山走了个遍,大别山的自然景观和人文内涵极大地滋养了他的笔墨造诣,更丰润了他的语言传达。刚柔相济的笔墨语言就是大别山人坚韧的性格和精神,画面中素淡的绿茶清香,热闹嬉戏的家禽、家畜,行驰或停放的各种大小机动车……还有村前屋后的溪水青山,都是当今大别山人火红生活的缩影。
托尔斯泰说过:“把自己体验过的情感传达给别人。”永亮的田园系列就是告诉了我们一个他体验过的当代田园。艾青曾用“大自然的歌手”来赞美林风眠的画。在此,我想借用诗人之意来对永亮说:永亮,你就是当今时代的田园歌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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